叫我阿当就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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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修】风华正茂（全文一发完）
01
初冬的临城，总还是繁华的。薄雪落在赶路行人的肩上，还未铺满便化去了。小贩们出摊的时间倒是稍晚了些，天气凉了，妇人们出门的时间也晚了起来，丫鬟们也常常要先生起炉火才能出来。
天色还迷蒙，临城平日最繁华的贵和街上的人声就已沸腾起来。全临城最大的酒楼禾品楼刚刚开门，就涌入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是书生打扮，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青衣折扇，大多都是青年人，也有不少鬓发霜白，但他们的眼神里都透露着期待。
这其实是禾品楼的常态，苏先生每日都会赶早来说一炷香的书，说完就走，不论讲到哪里，吊足人胃口。只是讲的实在是精彩，不少要从城外赶来的人，得起个大早，才可能占到一个听书的位置。
要说这平安世道，最不缺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官宦权贵，仗势欺人。临城最有权势的叶家虽不欺民霸女，但叶家大少爷日日占据听苏先生讲书的最好位置，倒也是激起了不少读书人的怨气了。倒是看在叶家平时接济穷苦人家的份上，那些个没抢到位置的书生们便选择了一个较为温和的抗议方式：起得更早，趁着大少爷最喜欢的早点铺开门前就去排队，势必将早点全部买光，让他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这叶大公子也是心宽，整整七日，仍未发现问题所在，吃不到心仪的早点，还向苏苏先生问责，怪他说书太过精彩，枉了他叶大公子的生煎豆浆。
苏先生本就长得好看，听这糊涂话，便笑得更加好看起来，回了句你听了那么多年书，才发现这书精彩？
叶大公子细思觉得有理，今日偶然听到丫鬟提起早早收摊的铺子和那些站在禾品楼外满嘴油光的穷书生，倒也算是想通了。
“今后我的位置就放一张小凳子就好，跟他们一样，不用特意弄得跟听戏似的。”
一句话，就换来了今后的早点。
说起这叶家，其实世世代代都是带兵打仗的大将，就是赶着遇上了这平安年代，这家人才能安安稳稳地在临城生活，免了分离之苦。临城也因叶家的存在，从一个边界小城，逐渐发展成现在的模样。
叶大少爷全名叶修，虽未大哥，私下里较弟弟叶秋还要懒散几分。闻鸡起舞是不可能，倒是听书听曲一抓一个是。无奈天赋异禀，叶修的武功和文采甚至较弟弟还要强上几分。若不是叶家二老自小兄友弟恭一类的教得好，叶秋早不知道何时就将叶修绑起来扔进护城河里了。
再说说这苏先生。苏先生可是个妙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倒不觉满足，反倒是对自己武力不足而常常扼腕叹息。他本名苏沐秋，自小父母意外离世，便只能带着妹妹，小小年纪风餐露宿四处流浪。可惜半途与妹妹走散，又恰好流落至临城时，被同为孩童的叶修撞见，捡回家当弟弟养着，才得以读书认字，从而有了现在的名气。这些年来，苏先生也在四处找寻着妹妹的消息。
外头人看着，总觉得这叶大少爷和苏公子莫逆之交，让人羡慕。但叶府的丫鬟们一看到这俩人在府上凑在一起，脑袋都得大一圈。你说这弱冠之人，怎会如此幼稚？今日我穿白的，你就不可穿白的，不然就效仿；这餐你吃了鸡肉，我便绝不吃蘑菇，定是不能跟你炖在一起；你吹嘘诸葛孔明，我就谈谈周家公瑾；我要去西街斗蛐蛐，你就去西街放斗鸡……反正横竖不对付。
再不对付，这情谊可不是假的。叶家上下全都对苏先生崇敬喜爱，要不不会硬是让他弱冠之年还留在叶府。
02
这苏先生约模是受了叶大公子的影响，在城里城外闲逛时，总能捡回一两个身世可怜的孩童。凭着自己说书教学的薪金，倒也不倚着叶家也养大了两个小娃娃。
最早捡回来的那个，当年还只在破烂襁褓中，不知什么原因被遗弃在城外小树林中。那婴孩不哭不闹，若不是十四五岁的苏沐秋那日正好要去捉蛐蛐，碰着了，也不晓得这襁褓中婴孩的存在。他看到这小娃娃，虽五官仍未长开，那大眼挺鼻都能看出日后的英气来。倒也算是同病相怜，便抱回了家，求着叶老爷通融着一起养大。叶老爷虽看着严厉，实质也是个善人，因着襁褓中藏了个“周”字，无心断他人香火，起了个“泽楷”为名。
小泽楷不爱说话应是从襁褓带出来的，就算是苏先生，也没办法让他一天多说几句话。这娃娃确是真好看，一天天长大起来，白白嫩嫩，站在其他孩子中间愣是能突显出来。虽不爱说话，表情倒是把情绪表现得清楚，每每被府里头的丫鬟捏着脸，脸还没来得及红，闪避的目光都能让小姐姐们大呼可爱。
这捡孩子，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泽楷五岁那年，苏沐秋刚从禾品楼出来，就看到一双闪着渴望的大眼睛。那小娃娃看着和家里的周周年纪相仿，甚至还要小一些，四岁的模样，盯着禾品楼里正不顾形象地啃着鸡腿、嚼着大排的书生们的眼神，真真像一只幼狮。
苏沐秋瞧着就笑了，这娃娃有趣。左右看了看并无大人，便走近蹲下问他来自何方。娃娃说无牵无挂无处为家。他心下了然，转身回楼里叫小二包了只烤全鸡就拎出来放到娃娃怀里。
小娃娃眼睛更亮了，也不管手上泥巴有多脏，抓着就啃，啃了三分之一就收起来，藏到破布衫里了。苏沐秋看他这可怜样，心想反正现在自己无妻无子，家里周周没有年纪相仿的玩伴倒也孤单，又想及自己下落不明的妹妹，心头又是一软，觉着不如再带个小的回去。就用烤鸡为诱饵，骗到了一个小徒弟。
这娃娃自称黄少天，实已六岁，只是风餐露宿，看起来就小了些。他跟着苏沐秋来到叶府时眼睛都直了，东走走西逛逛，一路夸个不停，见着了那周泽楷便更加开心，总归不是一个人。特别是知道可以有自己的小床的时候，开心得活蹦乱跳的。叶修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说了一句：“苏公子捡人水平真真不输大罗神仙，这先抱回来一个怎么都不喜说话的，又能拐一个嘴巴不停的。”
苏公子一双桃花眼透出戏谑：“不如叶大少爷，一捡就捡了个倾国倾城的妙人，在下佩服。”
这下，倒是把叶大少爷噎得死死的了。
要说这泽楷第一次见到黄少天，心里不失落是假的。总觉得苏先生往日的疼爱要分给别人，对着这“别人”的脸色总不太好。可惜两人都还太小，这眼神之间的交流不能完备，黄少天倒是天天拉着周泽楷上天入地，在无意间解除了对方的防备。今天掏鸟窝，明天斗蛐蛐，除了苏先生教课时还算两个乖孩子，其他时间就成了叶府里的又一对大小魔王。
叶老爷和叶夫人看着这俩孩子也是喜欢得紧，反正有苏先生看着，两位大人时不时就去逗逗他们。叶二少爷心里委屈，自己小时候天天被压着练武读书，怎就没这待遇？又看了看手中来自两个小孩送来的点心，再难过也压下去了。
03
本想着这日子，也就在这柴米油盐都不用烦心，每日种花赏月的生活中过了，可这世道毕竟是在变的，所谓合久必分，平静的日子总会被打破。
这日遇上百年难见的大雪，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城外突然来了个骑着快马的士兵，手上拿着令箭，吆喝着让行人小心，急匆匆的就往叶府奔去。
没几日，城里的百姓就开始谈论起外族入侵的事情来，讲到叶家要被派上前线的传闻，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这角声响起，何时才停，更担心晚上便被鼓点喊醒。
叶家的确奉旨被派去前线了。叶府上上下下，除了几个丫鬟小子，就只剩苏先生和两个孩子。别看叶夫人女流之辈，嫁给叶老爷之前，她也是中原有名的巾帼不让须眉，领兵打仗这种事情，简直小菜一碟。说起来，这叶府留下看家的三人，或许是武力值最低的了。
这黄霸王倒是跃跃欲试想要上前线，被苏先生武力镇压，闷闷不乐了好些日子。周小霸王看不惯这个不说话的黄霸王，拿了俩糖人就凑上去，一阵考量才说，战场危险。黄霸王想想很有道理，欣然接下糖人，愉快地回去找苏先生听书。
离别的日子倒也在这紧张的气氛下来的挺快。临走前，叶大少爷少有的和苏先生秉烛谈了一夜，两个霸王生怕他们打起来，凑到门口听了一晚上两人的育儿经和镇宅策略，第二天顶着四个黑眼圈去送别。
这场仗其实不好打。叶大少爷知道，苏先生也知道。但是他们不谈这个，就谈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谈谈醉花楼的清妓小玉姑娘，谈谈家里两个小霸王，谈谈前些日子看到的书册的这一章。反正都会回来的，那些光辉的记忆到时候再讲。
送别时，苏先生和叶大少爷站在战马前。苏先生踌躇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折扇递了出去。
“战场危险，熬药可用。”其实那是苏先生最喜欢的水墨画扇面。
叶大少爷没有不还礼的道理，解下自己的剑饰就送过去。
“见你少个腰饰，这玉正适合。”这是叶大少爷当年求了叶老爷三天三夜才拿到的和田美玉。
也不再多说，叶大少爷上马，和叶二少爷开路就要走了。
然后见到叶老爷的马，听到叶老爷说，沐秋，叶府和临城就拜托你了。
苏沐秋握紧手中的美玉，忙点头答应，将一行人送出城门，才叹了口气。
第二天起，苏先生不再说书了，禾品楼的早晨也冷清了下来。
04
父母官毕竟不好当，叶府的日常事务并不少。苏先生代班接下了叶老爷的重任，起始几日，每日都是坐在案台前伴着鸡鸣磨墨，伴着三更锣响收笔，后来发现了巧处，终是闲了些。
一段时间没有被苏先生关注，周泽楷和黄少天两个垂髫少年倒是不满意起来。上房揭瓦都不管了，怎么才能得到先生的注意呢？
这天，“大霸王”偷偷摸摸地带着“小霸王”跑到了街上，左晃右晃，有意无意地晃到了醉花楼前。这醉花楼，其实就是花楼。两个霸王也已十二三岁，正是慢慢抽条的时候。还没进这醉花楼，门口的姐姐妹妹们就喊起来了：“哟，这不是叶府的小郎君嘛！”不少楼里的姐姐妹妹也扭着细腰，摇着圆扇，带着一身洗不去的脂粉香气，跑到窗边门边看着他们，还有些客人，听到“叶府”二字，也饶有兴趣地探头探脑。
周小郎君的薄脸皮多年未变，听到这话，又见到看过来的人群，谪仙般的脸满是通红，捉着黄小郎君的手就想撤离。可惜这黄小郎君就是个人来疯，见到那么多漂亮的姐姐妹妹们，倒是一口一个“好姐姐”地反夸起来，感觉到身旁的人在拉自己，转过头凑过去小声地说：“这下子，苏先生定得想起我俩来！”
这话说得挺有道理，可是周小郎君还是执拗地将他拉回去了。
次日，苏先生当真来找他们，却不是训斥，而是笑得欢快：“你俩小子，竟是往那大人的地方去。”
“先生也去吗？”黄少天倒是听说，苏沐秋、叶修这俩临城姑娘们的如意郎君，明明已至应娶亲的年纪，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是不碰的。
“我？我俩有时会去听听小玉姑娘的曲子。女孩子的琴倒是和我们这些大男人的不同。”
“所以醉花楼是听琴的地方吗？”两个少年都很疑惑。
“这可不是，那是寻快活的地方。你俩还太小。”苏先生不想多说这些，“说起来，倒是好久没和你们切磋了，来一把？”
这话倒是燃气了二人的兴致。
05
周泽楷和苏先生一样，善用长枪，端起那枪杆，就能甩出堪称绚烂的效果，却也不是单单炫技，真正打起来，同龄人中稍有对手，甚至叶家一些小兵小卒都无法与其一战；而黄少天却学了叶夫人的剑，平日看起来温和开朗，拿起剑，就展现出了那强大的杀气，而他也擅长埋伏，那一身煞气总能收放自如，在猎物放松警惕时爆发，扼其命脉。
三人来到后院，各取武器，周黄两人面朝苏沐秋而立。
突然，苏沐秋腰间的和田玉微动，三人同时发力。
“嗙——”的一声，两枪相撞，黄少天从侧面拔剑，向苏沐秋腰间划去。苏沐秋不急不躁，头微转，发丝随风散动，随即向后一步，同时长枪一挑，脱离了周泽楷的压制。
一击不成，黄少天并不慌乱，向前疾步，长剑飞快地挥出，嘴里还念叨着无人理解的招式名称。同时，周泽楷见机绕行至苏沐秋身侧，以长枪欲拦其去路。
苏沐秋用长枪将黄少天的招式一一破解，感到后方的威胁，腰身一扭，就让后方的偷袭扑了个空。
两人用尽手段，可这苏沐秋就想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就是无法挟制，危其命脉。直过了半个时辰的招，两人都大汗淋漓，苏沐秋却如同刚品完一盞好茶，除了脸上满意的神情，与战前并无不同。
“不错，你们没有疏于练习，现在这实力，倒也可以拿出去走江湖了……”
得到这句夸奖，累得不想动弹的周黄二人都面露欣喜。
“但是，对我和叶修，甚至是叶秋而言，你们的意识和力量都太过稚嫩。今后每日的练习，两人对练、举石墩和挥剑耍枪的基础练习都得延长。”
欣喜略退却了些，眼神中的斗志倒是爆发出来。苏沐秋的笑意更深。
06
前线的战报每七日就会送到苏沐秋手中。看到报安的消息，并无法平复他的担忧。毕竟这一来一回的路程，又是些时日，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这场仗居然一下就打了一个春秋，似乎距离平息还遥遥无期。
又是一个大雪铺天盖地覆了整个临城的日子，一匹战马急匆匆地从城外冲往叶府，马上士兵似乎身受重伤，鲜血随着战马奔跑的痕迹洒了一地。
苏沐秋听到消息，急忙出门迎接，见到是城外的侦察，心里一紧。
“苏公子……”那士兵压抑着痛呼，“城外，城外十里地……外族，来袭！”
苏沐秋赶紧派人将郎中叫来，自己则急急喊来城中将领，商议对策。
只可惜，敌军先至。
“快去你们的城主出来吧。”士兵们禀报到苏沐秋那里，城外的敌军将领好是嚣张。
苏沐秋登上城墙，睥睨城下的彪头大汉。
“这便是你们城主？好一个清俊少年，倒比我们这最美的姑娘还要好看。”
苏沐秋当然没有理会这些胡言乱语，高声质问道：“阁下来我这荒凉临城，有何贵干！”
彪头大汉咧嘴一笑，满口黄牙，加上一头杂毛更显猥琐：“自然是灭了叶修这家伙的老巢！”
这话一出，城墙上的人们全都皱了眉。叶修，叶家大少爷，谁都识得。这贼人定是敌军打不过叶修，从而派出的偷袭队伍。要灭了叶修的老巢，便是要灭了叶府。这可……
众人的视线汇聚到苏沐秋身上。苏沐秋此时也是心头寒凉：这临城地广人稀，物资不算丰厚，近年来叶府的到来才堪堪繁华起来。这时候，叶家上了前线，这临城虽说不是无人看守，但对着这么多人的军队，总是难以抵御。
“这便是荒谬。”
“哈哈哈哈哈，我早就听说这临城叶府，除了那几个会带兵打仗的，还有个苏沐秋苏先生，便是你吧？”彪头大汉见他身处劣势仍不慌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冒起火来，“苏先生爱民如子，我可是知道的。你可以守着这城，我却也可断了这路，烧了外头这田。你也知道这城里荒凉，若是无法出城断了粮草，这临城，守着守着便会成了死城咯。”
听了这话，苏沐秋握紧的拳头无力地松了开来。
“开城门吧。”
07
大漠的夜晚，风吹的更猛烈些，扬起的沙尘打在军队扎营的帐篷上，发出刺耳诡秘的声响。
外族大军连日来似乎是疲于战事，转攻为守，今夜探子来报，敌军已拔营向北撤离10里有余。奇则有变，叶修清楚的明白这个道理。此前虽未上过战场，却在这一年内将敌军连连击退，令其无法再向前侵袭一步，叶将军雄才之名，早叫士兵们认可了。而这次敌军的突然沉寂，确确超乎叶修的意料。他想不通，前几日仍像饿狼扑食一般的敌人，此刻怎肯安息。
帐子里，叶将军站在沙盘前，借着烛火凝神注视着战场情况，时而皱眉，时而拨弄沙盘，脑中将战况、粮草等等重要的事情一一念过。突然，他微微睁大了眼，表情凛然，又转身回到案台前，从桌底暗格内取出一把折扇，坐靠在椅子上，轻轻抚摸。
这时，一个副官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将军帐。
“叶将军，不好了！朝廷那边来信，说今年秋天大旱，粮草不足，这个月的粮草不会到了，而且今后所有的军费开支，都要缩减！”
那头的叶将军却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反倒问道：“有叶老将军和叶夫人的消息吗？”
“这几日的战况还未传来。”
叶修点点头，挥挥手让副官来到他的面前。他将手中的折扇递了过去，并道：“你跟着我这一年，也算忠心耿耿，我现有一件顶重要之事，不知可否拜托于你？”
那副官年纪不大，但对这叶将军的崇敬与衷心却做不得假，听到这话，赶忙接了折扇，跪了下来。
“这是我小情儿在我出门前给我的信物，而恁多时日未见，我对他的心动之感也消磨去了。今我在军中立下战功，前些日子王将军跟我谈过，这仗打完后，便与我叶家联姻。我见过王姑娘，甚是好看，也是心悦，便许了。我这小情儿是个不肯郎君三三四四之人，我还是不愿耽误他了。你替我跑一趟腿，去到那临城，将这折扇交于代城主苏沐秋苏先生，将我所述告知于他，他便会帮我跟小情儿说的。记住，早去早回，也别让外人瞧着，不然坏了人家的声誉。”
副官听后，微微怔愣，还是领命，转身就跑出帐子，快马加鞭往临城赶去。
叶将军笑意褪去，握紧的拳头几乎伤着自己，才堪堪压抑住将人喊回来的冲动。
这朝堂，乱了，太乱了。与其看他深陷危险，还是甘愿让他先离开。
08
临城内。
“都鲁将军可是答应了在下，绝不会动着城里百姓分毫的。我知晓草原之族喜好言而有信，这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习惯，总不会在苏某人这断掉。”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某人。没错，我们族人从不失信于人，而且也不喜好伤及无辜，苏先生只管放心。”都鲁哈哈大笑。
“哦？难道这叶府上下，就不是无辜了吗？”苏沐秋目光微冷。
“这哪算无辜，他叶修伤我兄弟，我便灭了这叶府又如何！”
“简直胡言乱语。你们先来侵我大洲，现在竟成了我们是施暴者了。”苏沐秋语调却是平静的，“你们来这里，既然肯答应不伤我临城百姓，现在又还未实施你们所谓的灭绝叶家的可悲行径，总是有你们的目的的。我也不是喜欢绕花花肠子之人，你们说吧。”
都鲁瞧着苏沐秋的眼神中多了些赏识，少了些玩味：“苏先生果名不虚传。我们来这，伊始确确是为了灭了这叶家……”他看了看苏沐秋更寒的目光，继续道，“可半路，却接到了我们族长的密信，叫我带着一个人回去，便饶了这叶家。”
“哦？”好看的桃花眼眯了起来，透出危险与探究。
“好巧不巧，要带回去的人，就叫苏沐秋，和苏先生你同名呢哈哈哈哈哈！”
“你这乌龟王八羔子！还想带走我们苏先生？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唔唔……”在一旁压抑很久都没出声的黄少天听到这话彻底忍不住了，只是还没骂完，便被周泽楷捂着嘴拉到了外头。
苏沐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外面传来黄霸王的吼声“周泽楷你有没有良心！叶家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就算毁了这地这屋子这产业又如何！这临城！有什么能和苏先生相比！”才终于回过神，静静地等待都鲁的下文。
“苏先生也是好命，这名声都传到我们族里去了。我们这里的第一美人也就是我们公主对你可谓是一见倾心啊，一心要让你做驸马。这不，闹得族长竟愿饶了这叶家。”
“哦？可怜我这穷酸书生一生没离开过几次这半大临城，何况去到那遥远的草原？又怎会有幸见过贵族公主？”
“这就不关我们事啦！苏先生，你我都知这仗打了整整一年，大家都疲惫了。就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跟不跟我们走，就看你自己的主意了。”
09
叶将军的小副官快马加鞭，跑坏几批良马，又借了水路，终是赶在都鲁的三日期限内来到了临城。
“苏先生，有人称他来自前线战场，手上有叶将军要转交的信物。”
苏沐秋立刻起身相迎。
那小副官是被架进门的，见到这么多外族人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直认为临城已被攻陷。见到苏沐秋安安稳稳地站在厅内，迷惑起来。
“小将军莫急，他们是来谈条件的。倒是委屈了你，这几日应是回不去了。”
小副官皱着眉头，想着这是叶将军的好友，总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来，深吸一口气，把叶将军交代的事情说了。还递上了那把金贵的折扇。
苏沐秋的脸色越来越沉，看到折扇时眼里的冰渣子都要掉出来了。小副官正觉奇怪，转瞬之间，这苏先生又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样子。只见他点了点头，转身朝后院走去。
第二日，苏先生要去草原和亲的事情传遍了临城。临城百姓无奈却无可奈何，他们明白这是苏先生为了保全临城而做的牺牲，可他们却没有勇气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这临城唯一可能救先生的人，此时也都身处危险。他们也只能每日烧香拜佛，祈求英雄们的平安了。
周黄两人怎么也没想到苏先生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黄少天气冲冲地拉着周泽楷要去城门截胡，如何都要和苏先生一起走。没曾想走到一半却被周泽楷用手刀劈晕。醒来后，已经身处不知去向何方的马车。
“周周？……”黄少天反应过来，急急地跳起身扑到周泽楷身边，“先生呢！先生在哪！”
周泽楷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那双漫出血丝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轻轻地摇了摇。
“你为什么……”要把先生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是你的先生啊！
“先生昨夜来求我。”
黄少天一下子就噎住了。就像当年那个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孩子，每夜每夜找不到安睡的地方，找不到吃食，无助、绝望，红着眼睛，握紧拳头。可惜他没有办法，他夺不回先生。
“你知道，先生可能会死。”牙关紧咬，努力压抑住火气，说出来的话还是很冲人。
“不会。”
黄少天不能忍受了，捞开帘子毫不留情的就是一拳打到那人的后心上：“你就让他一个人在那受这天大的委屈吗？！”
周泽楷被这拳打得几近内伤，终是微微抬脸，看了黄少天一眼。黄少天这才看到对方比自己还要血红的双眼，比自己还要青黑的眼眶。
“他是我的先生。”
两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黄少天终于把脾气压下去，问道：“我们去哪？”
“去找叶魔王。”这是他们私下里称呼叶修的外号。
草原距离临城遥远，为了保守临城的秘密，小副官并没有被放走。
苏沐秋闲着无事，便与小副官交谈起来，得知他叫邱非，家在东边靠海的地方，参军是因为崇敬叶将军，想成为叶将军那样的军事人才。于是他告诉邱非，这叶将军不仅军事厉害，琴棋书画也不输给他。邱非果然激动了，又多嘴问起了叶将军心上人的事。苏沐秋沉默一阵，只道一句他心上人知晓了，便合眼休息。
10
“叶将军，也是知晓了这背后的手段吧？”
叶修此刻被数人围困，只剩自己的三两心腹在身后一起抵抗着。他手里紧握着那一杆战矛，血水从矛尖丝丝滑落。哪怕伤痕累累，那身影仍是挺拔的。
“朝廷要削我叶家，又何必与外族联手？”叶修嗤之以鼻，“不过是无为而畏，当今圣上，怕不过如此。”
“不愧是令那外族都闻风丧胆的叶将军，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谈笑风生。只可惜，这叶家注定要完蛋。叶老将军和叶夫人下落不明，叶二公子又被你派回家乡无法赶来救你，你就剩这三两心腹，还能翻了天吗？”
叶修也不多说，战矛一挑，杀了多话的。身后心腹伺机而动，四人又开始了厮杀。
血花漫天，毕竟是武力强劲，四人哪怕浑身浴血也还是突破重围，逃到了一片绿洲中，隐匿在林间。这几人中，作为目标的叶修的伤势最重，必须有人搀扶着才可前行。心腹们将叶修放到地上时，他终于顶不住昏迷过去。
……
而另一边，经过几日奔波劳累，苏沐秋来到了公主面前，作揖行礼。
那公主却遣走了其他人，说道：“这么久不见，哥哥就不认识我啦！”
熟悉的称呼与语气，苏沐秋少有的激动地瞪大眼睛抬起头来——
“沐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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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稍微解释一下为什么伞哥信了叶修的鬼话（。
因为这俩一直都是好友，其实也没怎么点破，就送了个信物的时候似乎是确定了关系，实际上也是模模糊糊，再加上叶家养大了伞哥，所以伞哥对这段感情其实挺不自信的。又是兵荒马乱，伞哥心里更乱，就没细想，就信了。
11
黄少天和周泽楷在暗卫护送下已经赶路两日。除饱腹或解手外都在马车上，两个正在发育抽条的少年有些吃不消，只因心中焦急硬是忍着不适。暗卫见两个小少爷脸色不善，强硬地让他俩下车休息一个时辰。
本来正乖乖坐在树荫下歇息的黄少天，突然扯着周泽楷跳起来，指着远处一团黑乎乎正在靠近的影子，大声喊道：“楷楷，前面那个是不是叶家军的旗帜？啊！是叶二哥！”
叶秋大老远看见前方路上正中央有只穿着白衣的猴子，一直在蹦跶，觉着奇怪，因着队伍中藏着叶家本该失踪的两位大人，此时不由得警惕起来。
可走近发现是黄少天，旁边还有一个黑衣周泽楷和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是叶家留守临城的暗卫之一。他正要开口质问这两霸王为何在这混乱之际出门远游，话未出口，便发现那两张原本养得白白嫩嫩的小脸上布满灰渍，双眼下有无法忽视的青黑，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黄少天一见叶秋走近就喊道：“二哥！快去草原救苏先生！”
叶秋眼神一凛：“少天，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少天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到苏沐秋离开那日穿了什么吃了什么都说了一遍，叶秋多次忍住打断的冲动听完，理清事情发展后，派暗卫将两人带去好生安置，至少将脸上几两肉养回来，黑眼圈消掉才能带去见叶家二老。
12
“沐橙！我找你恁多年，从未想到你居然在草原！这些年寻不到任何你的消息，我都想着是不是这辈子再也无缘相见……”苏沐秋见到苏沐橙，只觉妹妹长大了，漂亮了，那一身利落的草原服饰更衬得她潇洒活泼，不由得回忆起这些年的希望与失望来。
苏沐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哥哥想多啦，当年走散，我念着回街口等你，却没想被恶人拐了去，恰好就到了这草原。原以为自己要死了，幸好遇到了族长族母，也是叔叔婶婶。”
“叔叔婶婶？”
“嗯！族长早年与爹爹结拜，将一对玉佩分为了两份。我那时若不是带着其中一枚，可能真的已经被卖到不知何处了。”
苏沐秋眉头微皱。这外族族长竟与父亲有着这样的联系，又救了妹妹一命，对他苏家而言，是大恩人不为过，可入侵华洲，却也是这族长的命令……这……
“我也是偶然听说，叔叔之所以出兵，是收了华洲皇帝的大礼。华洲皇帝觉得叶家功高镇主，总是担心的，何况这个君王，从上任起就带着一身子庸政，这华洲今年来，除了临城，怕真真没有能与前朝媲美的城了，又何况其他县区呢？”
苏沐秋听到“功高镇主”四字，冷汗快从头上滴下来，听到后几句本想制止妹妹，却想起身处草原，并非华洲之地，也就作罢。细细想来，妹妹说的话倒是句句在理，又叹息没能瞧着这个世上唯一的血亲慢慢长大，现在都已经如此明事理了。
“那……那叶家岂不是要被灭了？”苏沐秋心里霎时变得空落落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叔叔本想就这样灭了叶家，也算对华洲那个庸主的诚信了，可我听说到叶家有个’苏沐秋’，赶忙求叔叔让他将你带来。”
苏沐秋此时无法感到庆幸，不由得握紧了袖中的折扇手指微动抚摸起来。
突然，苏沐橙就见到苏沐秋表情一下子凝固了，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折扇，慌忙地打开，仔仔细细地看着，双手越来越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一边的木片。原来那里有个小匣子？苏沐橙歪着头想了想，哥哥的慌乱让她也觉得不对劲起来。
折扇本是没有匣子的，只是这扇架子原本就是叶修的练手作品，赠与苏沐秋的生辰贺礼罢了。后来贴上了他心爱的梅花扇片，苏沐秋没事就会拿着它摩挲。这折扇在叶修在军营时又改造了一番，刚刚摸到一处不应存在的突起，苏沐秋才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抖着手摇出里头藏着的纸条，展开看完，这手才安稳下来。
13
“叶将军！”
叶修醒来，见到的便是心腹们一张张焦急的脸。他舔舔干裂的唇，在他们的搀扶下坐起来，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还算干净的山洞，他躺的地方是山洞中最平缓的地方，地上还放了一层软草，几位心腹就的休息地应该就是不远处随便铺了一层薄叶的地方。从他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洞口架着一只正被架着烤的野猪，隔着那远的距离，似乎都能闻到烤肉的香气。叶修的肚子大声地响了起来。
心腹们赶忙去将烤好的肉用刀削好，放在大片的叶子里，和一瓢清水一起递了过来。
叶修感激地接过，也不管那切肉的刀之前究竟切过多少人头，大口嚼了起来。这野猪肉味道倒是鲜美，甚至可以与禾品楼的特色菜香烤乳猪争一高下。那苏沐秋可最喜欢这道菜，去了禾品楼要是点不到，又不好责难谁，回到府里定又要跟他闹。
想到苏沐秋，叶修身上的伤痛似乎缓和了些。他咽下口中的肉块，问道：“追兵呢？”
“在林子外就丢了。”
他点点头，想了想，又说：“现在是哪日？”
“将军已经昏迷三日了”另一名心腹急忙道。
“辛苦你们了，我们在这林子里逍遥一会，援兵大概还需四五日才能赶来。”
心腹们虽然很好奇援兵从何而来，却更是相信将军的话，眼里原本的死气沉沉都散去了，全是希望的光芒。
而此时另一头，苏沐秋在苏沐橙的带领下来到了外族族长面前，据理力争，又不敢失了和气，谈了许久，终是得到了族长派兵协助的许可。这华洲的庸主，又怎抵得上侄儿侄女的哀求呢？
苏沐橙见哥哥如此激动，打趣道：“哥哥，这是去找谁呀？怎那急切？”
苏沐秋此时心里有底了些，微微翘起嘴角：“接你嫂嫂去。”
14
叶秋临行前，叶修来到他的帐子里，将他多日来观察到的部下频频出现的抗命、粮草不足、情报泄露等问题作了详述，最终总结出一个悚人的猜想“朝廷不会放过我们叶家”。
叶秋本是不信的，可长兄将军之命不得不从，更何况此时不是拿父母之命作赌注之时。他立即率领心腹，表面上直接向临城出发，实则先去往叶家二老所在处。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带上了几名心怀鬼胎之人，在摸清他们传讯方法后，将他们灭口，伪造着自己的行踪。
果然，来到叶家二老的战场，恰好发现部下造反。叶秋带人隐匿一旁，在关键时刻救下两人，换上了贼人尸身，才启程回城。
此时，叶秋和叶老爷深陷纠结，不知应当回临城，夺回叶家多年的心血，还是按着那黄毛小子的说法，赶往草原地带，救出苏公子。
“既然这华洲现在不需要我们，我们不如离开此处。”叶夫人如是道。
“离开，去了草原，也未必能救下苏先生。更何况修儿至今下落不明，我们倒是难做了。”叶老爷摸着胡子道。
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了，一个栗色的脑袋凑了进来。
“叶伯父叶伯母叶二哥！我们去救苏先生吧！这狗屁朝廷既然嫌我们功高盖主，那我们就走好了！天下何处不成家，临城的人和物，我们实在不成就再打回来。可苏先生要是被欺辱没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黄少天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接着，一头黑亮头发的周泽楷也凑了进来，为了表现强烈的赞同，狠狠地点了点头。
叶夫人最疼爱家里这两个娃娃，看到他俩一个说一个听的样子总是觉得心头软乎乎的，听到这乍听还合理的提议正打算点头，就被叶老爷打断了：“这草原凶险，万不可轻易踏入。苏先生是有大智慧之人，我们先回临城，将自己的基地打下，才有资本北上。”
听了这话，两个少年急的眼眶都红了，周泽楷不知说什么好，黄少天则是迫于叶老爷的威严不敢造次，那样子，活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秋看不下去了，这怎么说也是他看大的孩子，不心疼是不可能的。于是开口道：“父亲，不如您和母亲带着他俩先行回城，我带着些许心腹前往草原，看看能不能将苏先生隐秘地带出来。”
见事情有了转机，两个少年眼睛都亮起来，黄少天急忙阻止道：“二哥，让我们一起去吧！我们绝不会拖后腿的！”
周泽楷点点头，也道：“功夫已不输暗卫。”
暗卫们感受到一阵膝盖一痛：小少爷！何必拿我们作比！
叶老爷沉吟许久，终是答应了。
15
“将军，有人来了。”
“哦？”叶修毕竟也算久经磨炼，躺了两三日，身上的伤好了个大半，此时正攀在树上摘了一个果子正要放进嘴里。听到属下的话，他施展功夫，像猫一样从高处落了下来，无声无息。
“叶将军的属下果然厉害。”
“崔相，竟也来了此地。”这崔相，正是华洲皇帝的第一走狗，他的到来是叶修未想到的。“这君王居然派遣了最大的心腹来此，就为了除去这叶某人吗？真是厚爱。”
“话不能这么说，君上是为了这个国家着想。毕竟，一个不能抗外安内的将军，哪个国家都是不需要的。”崔相笑起来，像一只狡猾又丑陋的狐狸。
“那可真是悲哀。我叶家为这华洲守了四代，最终落个这个下场，这让别的将军看了，恐怕不好吧？”
“这可不？君上为此大费苦心，这华洲上下，只要有贤才，朝廷都敞开大门，通过测试者，只要愿意与君家联姻，便可封大将军。真是大大的贤能啊！”
叶修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挑起嘴角，眼神却是严肃却悲哀：“这君上，总想着将权力掌在自己手中，却对真正的权力没有施展的能力。空有一身妄想，却飞在天上落不着地，这真是天大的悲哀。”他摇摇头，“说他无能，更是用人不清。为了我这个’头号敌人’，竟派出了你，却不知你不过一个墙头草，拉拢了外族，正好灭了我叶家，谋权篡位两个阴谋一箭双雕。实在是有趣。”
“叶将军的洞察力极强，微臣佩服。若不是个无法拉拢的对象，我倒是很希望能够获得您这一助力……”
“可惜了，”叶修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你以为这场是必胜局，却算漏了最关键的步骤。”
崔相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根箭穿透了心脏。
“没想到，叶将军也是需要英雄救美的人物啊。”
叶修背着手抬头望去，那一年未见的“小情儿”正立在稍远处的树枝上，白衣飘然。隔着数十步的距离，他似乎都能感到那人身上常有的书卷香气。
“沐秋……”他正想抒发一下久别重逢的喜悦。
“叶修你要死啊，小心背后！”
叶修毫不慌乱地看着苏沐秋急急忙忙举起弓，“嗖——”的一声，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声音，他又笑了。这次笑得真实，笑意从眼角荡到嘴角，一股子甜蜜的酸味。
“给你一个英雄救美到底的机会。”
16
“怎么会没有苏先生的消息呢！他明明被拐到这里当压寨夫君了呀！”
“那是驸马。”
“不管。二哥！我们再找找，再找找好不好……求你了二哥，苏先生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吃干抹净暴尸荒野了……”越说黄少天还越伤心，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这模样，周泽楷看了也慌，叶秋更是心烦起来。这苏先生，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而且这里似乎没见到有公主的存在……
“叶……叶将军来了！”
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一个下属喘着气跑了进来。
叶秋皱着眉头转过身去面对着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叶将军，我是副官！”
“哟，叶秋你也知道自己是副官啊？那还屡次想要抗命是不是军法不够严，军棍不够疼啊？”叶修从下属身后慢悠悠地走出来。
“叶魔王！”两个少年同时叫到。
“叶魔王！苏先生不见了！快去救……”
“谁不见了？”苏沐秋从叶修身后冒了出来。
黄少天一见到苏沐秋，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苏沐秋搂着他，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又看了看一边踌躇不敢上前的周泽楷，心里叹了口气，空出只手，打开对着周泽楷说：“楷楷，过来。”
三人抱在一起，叶家两兄弟抱着手在一边无奈地看着。
“今后，怎么办？”夜晚，苏沐秋和叶修在房里商议着。
“不论如何，临城总不能让华洲那庸君抢了去。”叶修帮身边的人整了整衣领，“我们就做一个山霸王，霸着这临城，守着这一方和平天地，你说好不好？”
“可叔叔婶婶这边……”
“沐橙会打理好的。”
“你总有那么多主意。假装有了婚约，竟让我伤心。”苏沐秋眯着眼看他。
“若是让你先知道了，岂不是来不及让你们兄妹团聚？”
“你究竟提前算好了多少！”苏沐秋看他洋洋自得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凑到他耳边气声道。
“苏先生的冰雪聪明远近闻名，不如猜猜？”
后来，叶家当真回到临城当了一段时间的山霸王，直到华洲百姓不堪庸君之治，换上了新的明君，才将临城还了回去。苏沐秋因才过人，成了丞相，叶家倒是不再做将军，专心当起了华洲又名的禾品楼的老板，分楼遍布华洲。但要是想吃到正宗的香烤乳猪，还得去临城。
苏丞相和叶前将军这两个临城双俊杰倒是终身未娶，多少姑娘望穿秋水最终还是死心嫁人；叶秋娶了从小爱到大的青梅竹马，生了几个大胖小子，还扔给很有经验的苏叶二人带着；黄少天和周泽楷这两个小霸王也长大了，就每天行侠仗义，也不知道在干嘛，反正过的乐呵就是叶府上下所有人给他们的期望。毕竟苦尽甘必来，年幼时吃尽了这辈子的苦，就该活得自在。
END
对，就这么水水的完结了ヽ(；´Д｀)
先恭喜第一篇连载完结，然后再表示一下其实和大纲有些出入
两三里的剧本剧情会有所更改，但是人物关系不变
没写宫斗只是因为文笔差+懒ψ(｀∇´)ψ
谢谢大家！我们明天两三见！么么哒
